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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October 15, 2006

十元飯角度 看觀塘市區重建和最低工資

周日話題﹕十元飯角度 看觀塘市區重建和最低工資 (明報) 10月 15日 星期日 05:05AM

【明報專訊】9月23日,我在觀塘月華街公園和左手拿NEXT牌香煙、右手握啤酒罐的速遞員陳先生談天(之後寫成短文,見註一)。陳先生月薪五、六千元,豪不起,對價錢牌也相當敏感,「近兩三
廣 告
年裕民坊的食肆價錢貴了」,「GIORDANO已經升級,無20幾元一件衫,」「輔仁街對上有11元的飯盒。」

經朋友轉述,有觀塘地區組織成員看到短文後頗不滿,其中一個原因是11元飯盒只是少數,不應被不成比例地放大。

10月12日,為了這篇報道,我約了觀塘工友瑞芳在午飯時間見面。她打開一盒顏色挺不錯的叉燒飯,「10元一盒,在藍田的屋買的」。我心頭一亮,緊張地問﹕「真的﹖那在觀塘哪裏可以買到10元的飯﹖」「,周圍都有啦。」

是的,在觀塘賣10元飯的地方肯定不是多數,我這個薪水低心頭高的「下流青年」,過去對特價資訊無心裝載。但對於一眾生計左支右絀的工人,他們就是只看到十元飯﹗周圍都是十元的飯﹗這篇同時關心最低工資(相關新聞 - 網站)和觀塘重建的報道,很希望將這「十元飯」的視角高高地抬起來——用這個來檢驗觀塘重建規劃和社會保障政策,勝過委任十個「專家委員會」。

瑞芳和阿玲現時同樣在觀塘區上班,主要的買消費場地也是觀塘道以北的舊區。後者在幼稚園當校工,星期一至六下午一至七,月薪3000大元﹔前者加入了香港婦女勞工協會的環保回收隊,工作不多,每月只能賺千多塊。聽她們來香港後(兩人都是在90年代末隨丈夫來港定居)的職場浮沉錄,還以為自己在讀《塊肉餘生記》。

阿玲的香港「塊肉餘生記」

阿玲初來時被騙到中環的經紀行,差點兒交了三萬塊「開戶口」﹔接在茶餐廳做了一個月被辭退,人工本來已經少了,老闆還要扣制服費、洗制服費和兩日假期錢共600元(協會替她追到瘦才追回來)。接做酒樓、做茶餐廳、做工廠大廈清潔、做速遞﹔2002年,在長者宿舍做雜工,全職薪水跌至2800元新低。阿玲辭工後向勞工處(相關新聞 - 網站)長張建宗(相關新聞 - 網站)告狀,薪水馬上加回5000元,「但不關我的事了,我都無得做啦」。接到出名的碧瑤清潔公司、高爾夫球場、心理衛生會,直至一年前轉到現在的幼稚園。

不要忘記,阿玲這張水蛇般長的resume(字數有限,瑞芳那份就按下不表了),還要加上「照顧3名子女」和「維繫夫妻感情」兩項偉大業績。根據李麗珊(相關新聞 - 網站)說,在香港養大一個小朋友要400萬,阿玲和瑞芳的家庭總月入只有一萬多一點,卻成功肩負起2400萬(6名子女)的龐大工程,經濟效益相當驚人﹗

apm——難堪的代名詞

最低工資和觀塘重建規劃,乍看是「大纜扯唔埋」的事,但對於經常在觀塘出入的兩位,其實一個關乎收入一個關乎支出。

市區重建(相關新聞 - 網站)局8月初公布了3個聲稱從下而上、由居民參與規劃的觀塘市中心重建設計,我們見到一幢和對面apm倒模一樣的超高商廈,還有5幢50層高預計售價8000元一呎的豪宅。

重建的鏟泥車將會鏟掉瑞芳買平價衫的仁愛圍晨早市集、買80元一對返學皮鞋的小舖,還有物華街小販區,換來另一個「令人難堪」的apm。我沒說錯,apm對於瑞芳和阿玲來說,都是難堪的代名詞。

強調自己「買名牌要等下一世」的阿玲說,絕對不會主動到apm消費,而她在apm開張以來,只光顧過兩次。第一次是給她時薪20元的幼稚園一年一度請食飯。

到說起第二次時,平時陰聲細氣的阿玲吊高了聲線,以示事件的嚴重﹕「那次同事叫我去apm的茶樓飲茶,埋單要90元一個人﹗我好大聲話,『以後千祈唔好叫我﹗』」

瑞芳的難堪則是來自子女﹕「有時叫個仔去個大商場(apm)行,他就話『媽咪,次次都係有得睇冇得食,唔出去啦』。你知,十幾歲人最鍾意食。」

「對於收入少的人,起多10個(apm)都唔會好。」阿玲對重建下了結論。「在(舊區)那邊,食冇咁貴,買冇咁貴。如果搞到高級晒,窮人就肯定食唔起。」瑞芳也說。她見我對「10元飯」這麼有興趣,就拿出一張紙,上面寫龍記燒味飯店和一個電話,「那裏就有10元的叉燒飯」。「那你抄下電話來幹什麼﹖」「哦,我打算在那裏找一份兼職。」

觀塘舊區 到處10元燒味飯

換上了10元飯的視角,就好像戴上熱能探測眼鏡一樣,對整個觀塘舊區突然敏感起來。逛了一小時,居然發現了至少6個賣10元飯的地方(其中兩間只優惠學生),全部集中在輔仁街街尾和轉彎的瑞和街裏,包括龍記燒味、新瑞興燒味、金豐叉燒、十八燒味檔平價市場、古老燒鵝大王(原來真的周圍都是10元燒味飯)。金豐叉燒一名職員說﹕「生意難做,競爭激烈。董建華(相關新聞 - 網站)時代是8元,現在曾蔭權(相關新聞 - 網站)來了就加回10元。以前﹖成廿幾元﹗」基層社區以龐大的人流,小商舖亦以「密食當三番」的策略提供平價貨。

基層消費視角 觀塘主流

根據統計處2005年的分區人口概,觀塘人口587,000多人(2005年數字)﹔65歲以上人口比例全港第三,達15.5%,次於深水 (16.1%)和灣仔(15.7%)。其他人口數字包括﹕60%居民住在公屋(10萬個單位,全港最多)﹔17,900多個無業家庭,全港排第二﹔家庭入息中位數9000元,全港倒數4名之內﹔失業率達7.6%,全港第三。這些數字說明,以10元飯為代表的基層消費視角,才稱得上是整個觀塘區的主流。他們不需要再多一個令人難堪的apm,卻是要維持甚至擴大目前的基層消費選擇。市建局的新apm重建大計,與這個想法格格不入。

市建局行徑 配合地產商

還記得導言中那位速遞員陳先生嗎﹖我至今還清楚記得他提的兩個有力反問﹕「照計香港應該係窮人多過有錢人。但點解有錢人有成個香港島、尖沙嘴去玩都唔夠,要踩埋入觀塘﹖再咁搞法,香港咪即係冇晒貧民區﹖」陳先生的話點出了香港市區重建背後的邏輯。

雖然市建局口口聲聲以人為本,又說要保存社區網絡,實質的行徑卻是要配合地產商,將50、60年代興起的幾個市中心基層社區逐一消滅(深水、大角嘴、土瓜灣、觀塘等等),換來一批批供得起7000元呎價的新晉中產,繼續藉「市場力量」推動區域的「紳士化」(gentrification),地盡其利,賺完一筆又一筆。

同時,為了幫原基層區域「洗底」,老地名也不斷被地產商和政府刻意抹去﹕西灣河變嘉享灣、土瓜灣變翔龍灣(相關新聞 - 網站)、大角嘴變凱旋門(相關新聞 - 網站)、吊頸嶺變調景嶺、陰澳變欣澳。

回到最低工資的問題。大家應該留意到,每逢有什麼關於最低工資的宣布,新聞記者都習慣會配上一則低收入工人的訪問,記者先是例行公事式地描述工友的苦,然後問一兩句對最新政策的意見﹕冇用/有用/好過冇。這種公式的新聞書寫不單令工友被視為軟弱無力的放音器,亦令大家忽略了,為基層爭權益的戰線不單止在最低工資上,維護基層的生活空間也是一條重要戰線。但我們偏偏看到不少聲稱為基層爭取利益的黨團和地區人士,一方面提倡訂立最低工資,另一方面卻支持市建局擠壓基層生活空間的重建方案。

10月5日深夜,另一次訪問令戰線的範圍進一步擴大。

需要留有生路的小販政策

52歲的潮州怒漢(沒有問姓氏)來了香港30年,一直在觀塘做熟食小販,白天在熟食中心賣牛雜晚上擺街賣炒麵,10元一袋20元一大盒,香氣傳遍裕華大廈對觀塘道的暗巷。在街上謀生,晚晚都是戰鬥,不是像30年前那樣怕沒生意怕被搶位,而是怕猶如鬼魅一樣的食環署(相關新聞 - 網站)職員。

他一提起食環署,雙眼即露出吃人的怒火,「1997之後冇啖好食,以前小販隊深夜就收工,家係24小時。趕絕。轉角的熟食檔,被人拉了唔知幾多次,拉完又換人又換人。」他說自己成日被人拉,一個月幾次,每次罰2000幾,車也沒收,白做。

他說食環署的人愈來愈「陰濕」。有時穿便衣、有時坐沒有記認的van仔、有時從巴士衝下來拉人。他已大概掌握了食環署職員的時間表,11時45分就把檔蓋好靜候。果然,不消15分鐘,3個食環署職員像鐵甲人一樣操過。潮州怒漢那晚避過一劫。

「以前到處都很旺,好多小販,幾十歲阿婆都在街剪線頭,個個都搵到食,點知家廿幾歲都要去做保安﹗」潮州怒漢本性勤力,50歲行得走得難道不工作,起碼做到65歲。比起那些40歲就說退休,然後等基金經理協助錢搵錢的高等白領,潮州怒漢的精神更令人敬佩,但整個制度卻粗暴地要把他趕絕淨盡。

抗拒市建局「紳士化」政策

對於阿玲來說,爭取最低工資是切身的抗爭,如果爭到至少時薪30元的最低工資,幼稚園雜工的薪水就會由3000元增至4320元。

不過,對潮州怒漢來說,最需要的是一個留有生路的小販政策。觀塘重建則關乎整個社區的生活模式,對所有人都事關重大,卻不成比例地缺乏關注。維護基層的生活空間,抗拒市建局在港九市區推動的「紳士化」,刻不容緩。

(註一)http://www.inmediahk.net/public/article?item_id=153891&group_id=11

文﹕朱凱迪

編輯﹕梁詠璋

resources:http://hk.news.yahoo.com/061014/12/1uo7y.html

Thursday, February 23, 2006

紅麈裡打滾的神父

原文出處: www.gcf.org.hk 工作與召命


關俊棠神父,早年於意大利攻讀哲學及神學,並在羅馬取得倫理神學博士。1970年成為神父,在年過五十之年,脫離教會的供養,選擇另一種生活方式,延續神父的心志。這天,我們請他來分享如何作出這樣的決定,並這幾年的經歷和體會。

開場白

「我相信作為基督徒的我們,要學會認真調較自己的生命去回應神的呼召,為此,我們要不時反省:『跟隨神,作祂的門徒,我當如何把祂賞給我這生命的恩 賜活得更好,更能讓這生命成為別人的恩賜呢?』另方面,我相信神的旨意甚少透過一個夢,或一個特別的場合就立刻顯明的。」關神父就是這樣為自己作了一個開 塲白。

職途順利,但這是我的呼召嗎?

關神父做過中學生訓育工作、堂會牧養、哲學生和神學生牧靈工作、教學,到後來更成為修院的院長;同時,他也在外界從事基層工作,早期以參與社會運動 為主,之後集中作家庭輔導。這樣幹了15 年,期間,他都不時去反省「如何把我這生命的恩賜活得更好?」85年,他返回意大利完成博士論文,然後有機會把這問題很深刻地再思考了一趟。

回首多年,大部份時間作信徒培育,他自覺工作整體做得不錯,卻感到自己的生活到和普羅大眾的生活是脫節的。他說:「我們強調生活上信賴神,但神父的 生活實際上是由教會供養,可謂衣食無憂;另方面,教會架構強調體制,很難明顯活出所描寫的團體性的天國生活。」他明白建制的意義和重要,也明白建制是歷史 長期演化來的,但他也不願就此把問題合理化。於是,矛盾和掙扎伴隨著他的神職工作,直至95年,他感到自己的內裡的vitality (生命力) 逐漸在減弱。他說:「行政並不是不重要,但作為神職人員應將人的心靈工作看為首要及全職工作。」他相信自己既然改變不了架構的現實,也不願就此屈服下來, 或許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是一段出路。

於是,他做了40天的退修,認真地向神尋問。他明白到自己不適合在建制下的生活,也不希望自己就此放棄牧職。因此向教會提出了「脫離建制、維持神職身份」的要求。當時的胡樞機主教也很慎重地考慮了十多天,終於,批准了他的要求。

步入紅塵的職業生涯

離開教會建制,也就是脫離教會的供養。他表示:「首兩年是出奇地辛苦,因為要適應生活中的衣食住行,又遇上不少別人的猜疑,甚至批判;最大的擔心是 能否找到一份工作。雖然自己有學位,但在香港這商業社會,恐怕沒有什麼市塲價值。」但他自問當初的決定乃經過深思熟慮,再加上心裡一直也有平安,也就繼續 走下去。感恩的是,他的工作機會從來不斷,例如:離開建制不久,已有一位好朋友提供地方讓他做輔導,他說:「唯一不習慣的是收錢做輔導,可能這和自己領受 的呼召有關,現在我會視乎對象的經濟能力彈性收費,感覺好一點。但我堅持不會在有關信仰、靈性生活的輔導工作上收費,因為我相信這是神的東西。」

這幾年,關神父一直於中大和港大兼職教學,其中包括「公民教育」、「宗教教學法」及「價值教育」;其餘大部份時間,他都用作做輔導、辦工作坊,都是 以人格成長、靈性關顧為主。他表示:「教學,某程度是為了生活,但我也很享受透過教學,將自己的理念,和對信仰的看法,以非信仰方式介紹給學生。」這些機 會都是他在離開建制之後才出現的。關神父也曾在香港教育學院裡,做了兩年的全職Project work,但工作純是事務性,他知道這既不是自己呼召,完Project後便離開了,除卻這段小插曲,他在這八年裡,總算是做著自己認為的核心工作。

關神父和五個教友在一年前辦了一間書室,名字叫「塔冷通」 ,意指「神恩」。「做生意」對很多人說是很重大的決定,但他沒有看這書室為一獨立的階段或工作,因為書室對他而言,不是生意,而是靈性培育工作的延續,何 妨「書室」不過是這地方在日間的一個面孔,它同時也是關神父的輔導室、靜思祈禱室,晚間它更會化身成「信徒培育中心」,辦講座、工作坊。原來,三年前一些 平信徒讀完神學課程的畢業生,自覺受了神恩,有責任、有使命多做點東西,於是開始開辦信徒培育課程,成立了信仰生活互動坊。關神父的角色是他們的 “spiritual director” (靈修導師)及顧問。如此做了兩年,大家感到需要一個會址,又考慮到更有效地運用資源的問題,便決定日間辦一個書室。書室當然是賺不了錢,但也成為宣傳培 育活動的媒介,現在以晚間活動資助日間書室的開支,開業一年,收支剛好平衡,但對於這種「白做」的日子,他們都很滿足。正如關神父在另一塲合中強調,書室 「要籌募的不單是錢,更重要是籌得人心;書舍最大的成功不是賺到錢,而是賺得人的心靈。」

紅塵裡的生活體驗

這幾年裡,體會很豐富,他說:「開始時真不明白為何很多時間都不見了,後來才發現洗熨、煮食、家務等,都要花上很多時間。以往什麼也有教會的人供 應、照顧,現在都要自己一手一腳來做,……經過幾年,身體多少有點疲累,始終年紀也不少,所以,也要多注意健康。此外,為兩餐一宿的「一宿」問題,或供或 租,也總要籌算啊!」在收入不穩定的生活裡,他為「終於有機會交稅」而開心,但也試過「肉赤」、「唔捨得」,他又說:「稅項少時,便發現實際是收入少了, 稅項多,才顯示收入有好轉,這樣使他體會到為什麼有些人會害怕交稅、討厭交稅……」說著這些,看見他因為能體會普羅大眾的生活而感到實在。

「此外,這幾年認識了很多不同的人,當中有基督教的、有佛教的,大家都為人的心靈工作走在一起,這都是離開建制框框下才得來的機會。只是有點遺憾是 和教會的圈子疏遠了。一方面可能是為了生活的打拼,缺乏時間參與;另方面也可能是之前幾年的一些傷害,令自己或多或少想迴避;也因此體會什麼是『真朋 友』,他們或明白、或不明白,就單單因為信任彼此的為人。」的確朋友之間,貴乎一種真誠的接納,接納應是基於一個人的為人,而不應因為他的角色與身份。

對於現在所行的路,關神父感到算是較配合自己的內心,但他認為在質和量上未算足夠,或者這是因為要兼顧生計吧!於是他已計劃休息一年,回顧和前瞻一下未來的進路,或者會再讀一些書、多寫一些文章。

活出神恩

關神父曾表示:「活出召命就是 “Live fully human, fully alive”」。八年前的他,就是為了這句話,作出了新的選擇,也因此付出了安穩的生活,經歷了額外的孤獨感,但也換來了更深更廣的生活體驗。正如馬太福 音廿五章的比喻,把「神恩」埋在地下的人,恐怕只會成為一個「無用的僕人」。最後,他又說:「主賜多恩,何以為酬?唯有善用此生,以報主恩。」

Thursday, December 15, 2005

民間監察世貿聯盟13/12宣言

民間監察世貿聯盟 12月13日之宣言

人民力量捍衛尊嚴生活 反對世貿推動官商勾結

在 香港會議展覽中心場內,世界各地的政要財團雲集,於今天正式召開第六次世貿部長級會議。這次會議商討的議程,關乎各地基層人民的生存和工作,但來自民間的 聲音卻遭到漠視和排斥。所以,民間監察世貿聯盟發起「人民力量捍衛尊嚴生活」大遊行,與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民一起走上街頭,表達我們的不滿和憤怒。

世貿於1995年成立時,曾承諾透過擴展自由貿易紓緩全球貧窮和收入不平等;但十年過去,世貿的承諾不但未有兌現,反之全球貧富懸殊不斷惡化,失業問題日益嚴重,生態遭到肆意破壞,愈來愈多人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

是次部長級會議,以完成「多哈發展回合」的談判為使命,並以促成各國達成協議為目標,但從整個談判的框架和內容來看,所謂「發展」不過是掩飾世貿推動官商勾結的花瓶,亦根本沒有聽取人民的聲。在這個基礎上達成的任何協議,只會加深各地基層人民所承受的困苦。

本 著全球公義的原則,我們反對世貿繼續殘害農民的生計。世貿一方面強迫發展中國家開放市場,另一方面又製造機會讓跨國財團傾銷獲補貼農產品,損害了數以百萬 計農民的生計,不少農民及其家人更被迫走上絕路。我們要捍衛糧食主權,以確保社會的持續發展,維持基層、農民生計的重要權利!

本著全 球公義的原則,我們反對世貿任由跨國財團瓜分社會的資源。《服務業貿易總協定》(General Agreement on Trade in Services) 所推動的服務業貿易自由化談判,將食水、醫療、教育、公共服務及社會福利等各項基本需要視為市場化的目標,最終必對公民權利及就業構成極大的損害。我們要 捍衛市民得到基本服務和尊嚴工作的權利!

本著全球公義的原則,我們反對世貿罔顧人命安危的專利權規定。《知識產權協議》(Trade Related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不顧人命安危,容許大財團壟斷藥物的供應和價格,令無數貧困病人失去救治的機會;此外,社區的各種資源、原住民知識及植物種子等,統統被視 作跨國財團的專利品,已侵蝕了既有的社區文化和生態。我們要捍衛知識流動、多元文化的權利!

本著全球公義的原則,我們反對世貿進一步 加劇全球的貧富懸殊。《非農產品市場准入協議》(Non-agricultural Market Access Agreement)盲目迫使各國開放市場和消除關稅,必將導致大量失業及加速製造不穩定的外判化政策。同時,捕漁、林木、採礦等產業被納入貿易自由化的 範圍,也會令大量原住民生計不保,天然資源被掠奪一空。我們要捍衛原住民權利及天然資源!

我們堅信,要對抗跨國財團主導的全球化,便唯有透過各地人民、不同社群的團結互助,凝聚全球民間社會的力量,共同建立一個符合公義和仁愛的世界。

將希望全球化! Globalize the hopes!
將公義全球化! Globalize the justice!
將人民的抗爭全球化! Globalize the people’s struggles

民間監察世貿聯盟
2005年12月13日

Tuesday, November 15, 2005

孔誥烽_美國新保守主義

孔誥烽﹕美國新保守主義 向中國輸出革命

2005年11月14日

【明報專訊】作者為美國印第安那大學布魯明頓校區社會學系助理教授

上月美國國防部長訪華,表面上恭恭敬敬,但卻不放過 任何一個機會質疑中國近年的軍備擴張。在布殊訪華前夕,中美達成紡織品貿易協議。雙方在簽署協議時都笑容滿面,強調這是一大突破,但事實上,這一協定正顯 示了美國在中美經濟關係上從自由貿易向保護主義的蛻變。美國國會的中美經濟安全委員會更巧合地在布殊訪華前發表了一份措辭嚴厲的報告,指現時的中美交往模 式正嚴重危害美國的國家利益與安全,主張白宮應以更強硬方式與中國交往。

九一一後,中美始終保持友好合作關係,但自今年年初開始,一股反華的暗湧再次在華府出現。這股暗湧會否演變成主流,現在還言之尚早。布殊訪華期間表現出的態度,值得我們密切注視。
或 者樂觀者會認為,現在布殊政府正為伊拉克的混亂局勢和政府高層的醜聞困擾,必定無暇另闢戰線,在中美問題上撒野。這或許是謹慎小心的傳統政客的思考邏輯。 但在九一一後一直得勢不饒人、在外交問題上愛衝突愛冒險、喜歡到處點火的新保守主義者(neoconservatives),可不相信這一套。

挑釁中國 餘下任期外交主軸﹖

作 為新保守主義運動一分子的歷史學家Murray Friedman最近出版了The Neoconservative Revolution : Jewish Intellectuals and the Shaping of Public Policy(《新保守主義革命﹕猶太知識分子與公共政策的塑造》)(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5)一書,回顧新保守主義從戰後的小眾思潮成為今天華府外交政策典範的歷程。因在九一一前準確預測中亞與波斯灣將爆發戰爭而一鳴驚人的 Michael Klare,在上月底出版的《國家》雜誌發表長文,套用新保守主義的思維邏輯解讀數月來白宮高層有關中國問題的頻繁言論,赫然發現布殊身邊的新保守主義 者,正密鑼緊鼓地準備將挑釁中國訂為政府餘下任期的外交主軸。這兩份著作,當可為我們分析中美關係的可能走向,提供極有價值的參考。

新保守 主義者反對美國與任何形式的獨裁政權討價還價,主張進取地將這些政權逐一打翻,在當地建立民選政權。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副總統切尼、國務卿賴斯和前國 防部副部長沃爾福威茨(現為世界銀行行長),一直被外界視為政府內新保守主義思想的主要支持者。他們在第一任布殊政府剛開始時處處受到以鮑威爾為首的溫和 派共和黨人制衡。

九一一令新保守主義者勢力大長。鮑威爾辭職後,盤踞在國務院的溫和派即被一一清洗。白宮內的外交決策體系,也就成了新保守主義者的一言堂。

主張消滅蘇聯 不斷輸出革命

在 芸芸位居要津的新保守主義者當中,沃爾福威茨的角色可謂獨一無二,因為他正是新保守主義知識分子與職業政客間的重要紐帶。開創新保守主義運動的知識分子如 Irving Kristof,Daniel Bell,Jeane Kirkpatrick等,自70年代起即以《Commentary》、《Weekly Standard》等刊物為陣地發表他們的激進主張。當時他們批評美國主流對全面戰爭的恐懼,認為美國應以消滅蘇聯代替圍堵蘇聯的政策,更不惜為此一戰。

不 少新保守主義者,都是美國頭號托派Max Shachtman的徒子徒孫。Shachtman在二戰前後曾領導美國共產黨與社會主義工人黨。他秉承俄國十月革命領袖托洛斯基的不斷革命論,認為革命 者在奪取一國政權後,應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方式不斷向國外輸出革命。曾為列根政府外交顧問的Jeane Kirkpatrick,在大學時代乃美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的成員。沃爾福威茨則是由Shachtman追隨者創立的美國社會民主黨的活躍分子。這批大多是 猶太裔的激進左派,在70年代因為美國左派對外國左翼獨裁政權產生同情而幻滅,紛紛轉化成激進的右翼分子。

阿富汗伊拉克 Who's next?

但 托派思想對他們的影響,至今未散。他們以武力輸出民主革命,當革命在一國(阿富汗)成功後立即向另一國(伊拉克)挺進的主張,可謂是不斷革命論的翻版。不 同的只是,他們要輸出的並非社會主義,而是美式代議民主。按照這一邏輯,美軍推翻薩達姆的一刻,便正是這群好戰者問「Who's next?」的一刻。Michael Klare憑白宮高層講話顯示出的種種蛛絲馬,即點出了新保守主義者呼之欲出的答案——中國。
今年 2月,美日發表安保共同宣言,明確將台海列入美日軍事聯盟的關切地區。6月,拉姆斯菲爾德在新加坡的一個地區戰略會議上,大聲質疑中國為何在沒有任何軍事 威脅的情下大舉發展中長距離的作戰能力。7月,五角大廈發表中國軍力報告,進一步高估中國進行軍力擴張的規模。新保守主義者的誇張描述,加上國會中國關 注組(China Caucas)在中國公司收購美國油公司爭論上的煽風點火,經已成功使「中國正對美國和全世界構成威脅」的印象深入民心。

軍事威脅 經濟威脅

最 近的美國民意,因美軍與日俱增的傷亡而恨不得美軍即日從伊拉克撤走。若美國與中國啟動新冷戰,進行軍備競賽,美國的軍事工業綜合體便能在美軍不耗損一兵一 卒的情下大發橫財。美國因工序外移而失業的工人與不夠中國貨競爭的小廠商,經已對中國累積起一定的敵意。若中美爆發新冷戰,必會比伊拉克戰爭更容易動員 起民眾與大財團的支持。

但是,在中國擁有巨額投資的美國大企業,早已在華府形成強大的游說力量,力阻任何挑起新冷戰的企圖。基辛格(前美國 國務卿)的顧問公司與其他傳統共和黨精英,亦成了這些中國利益的說客,終日在華府奔走,防止中美關係惡化。新保守主義者的中國戰略最後會否成為國策,最後 還是取決於美國資產階級內部不同集團之間和政治精英內部不同派系之間的力量對比。

或者在各派力量現時勢均力敵的背景下,這次布殊訪華最多只會不斷重申「中美關係重要而複雜」之類模稜兩可的外交辭令,但我們絕不應因此而對新保守主義者的中國議程掉以輕心。

Thursday, August 04, 2005

馬傑偉、梁啟智_塑造港人身分

馬傑偉、梁啟智﹕保維港重建灣仔反西九 塑造港人身分
8月 1日 星期一 05:05 更新

【明報專訊】九七之後,誰是香港人﹖香港人帶上一個怎樣的面譜﹖是否真可以講出一套核心價值﹖在全球化與國族化的衝擊下,香港本土認同可以從何說起﹖本文試圖擺脫過去「中國人還是香港人」的分析框架,提出城市空間的思路,探討重新建構本土認同的可能性。
九七之後,香港面對兩股宏觀力量,其一是全球化的浪潮,其二是國族化的轉變,兩股力量,均可根本改變香港認同的肌理與歸屬。

過去談本土性格,有80年代關信基與劉兆佳的問卷研究,除了問港人自認為中國人或香港人外,亦分析港人價值取向(The Ethos of Hong Kong Chinese, 1988)。這條分析門路,描寫港人價值觀與精神面目,在九七後不時被重新演繹,例如近年的核心價值討論,或由官員提出的所謂獅子山下拼搏精神,都或多或 少把認同問題抽像為價值指標。

中國Vs香港 結構迅速崩解

然 而,這條分析門路已部分失效。面對內地社會的急劇兩極化, 「中國Vs香港」的二元結構已在迅速崩解。說體面,內地的急速發展已把港人貶為港燦。說 艱苦,香港好逸惡勞的新一代又愧對內地的8億農民。再加上全球化的挑戰,港人意識到勤奮拼搏從來不是香港人的專利﹔東京、首爾、紐約,也有比港人更勤奮的 社群。從前港人自我認同的邏輯,已漸漸言不成理。
談香港的本土歸屬問題,或可借用近年城市空間研究的思路,開拓多層次的理解和創新,以回應全球化 與國族化的挑戰。無可否認,以前「有文化無國家」的 香港身分,今天已不能立足。香港是中國的一個獨特城市,與全球大城市串連、競爭。九七之後,香港是以一個城市為單位,去面對中國大陸與國際社會。

近年港人逐漸關注城市規劃﹕民間保護維港運動、反對西九龍官商一鎚定音、民間參與灣仔重建、屋居民質疑領匯將公共資產私有化,凡此種種,均是城巿自覺的展現。

保 維港、打官司,是港人強烈感到壯麗的維港天際線是公眾擁有的無價資源,是香港之為香港的天賦遺產﹔反西九、爭取參與,是港人自覺城市不單屬政客或 財團,而是市民大眾有份「話事」的公有土地﹔留住利東街,更是市民直接介入社區重建及重構集體認同的民間行動。領匯事件的訴訟、保存古樹的訴求、紅灣半島 的環保議題、七一遊行與六四集會的城市記憶,都是香港人不斷累積和創新認同的民間力量。

談香港本土認同,不能再抽象談香港人的拼搏精神,而要具體落實到城巿空間、地標、住宅、社區的層面。香港人並沒有一種神秘偉大的集體性格,所謂歸屬溫情,是要透過具體生活作息的空間(家居社群)去體現。

近 年,最頂尖的全球城市(Global Cities),大都經歷工業轉型,不再依靠製造業,轉以金融、專業、創造、旅遊、品牌為競爭主力。當國際知名的建築師在全球城市豎立地標、當不少國際機 場和博物館都有互相參照的影子、當國際品牌進駐全球商場,城市的獨特本土歷史最為重要。自覺地開拓本土地理特色,就變成了本土認同的關鍵分野。

全球化挑戰 勤奮拼搏不再專利

城 市互相同化而又標新,是全球化之下的普遍問題。不過,再國族化則是香港的特殊挑戰。以前,香港對比一個刻板、單一、想當然的落後中國,以確立香港 的本土認同。今天,香港作為一個中國城市,比較和對照,不再是一個簡化的大陸,而是多元化而且具體的中國城市。北京的中原地理與歷史、上海的沿海開放商貿 體系、廣州深厚的邊沿文化,均需多元的文化量尺,與香港城市對比出本土認同。這個新的形勢,不能以香港慣用的「民主抗共」或「表叔不文」的論述作回應。

香港的城市空間,過去主要靠政府及地產商安排,市民只有買樓或等候安置的權利。今天要加強香港歸屬、要創新城市身分,不應再是商家與政客的專利。城市企劃,若能由政界、商界、民間共同開發、保育、重建,不單能打造本土認同,亦能在全球競爭之下,保存珍貴獨特的民間特色。

Doreen Massey在其新書《For Space》(2005)整理她的空間不平等網絡理論,再次強調,當全球化的討論甚囂塵上,我們要清楚明白到,全球化浪潮不會亦不能繞過具體的在地空間。 而在地空間,是不折不扣的社交人際關係空間,是人的共同創造,充滿討價還價的不平等角力,亦充滿機會及參與改造的可能。此外M. Sarage、G. Bagnall及B. Longhurst合著《Globalization && Belonging》(2005),訪問英國曼徹斯特城4個社區,強而有力地反駁全球化論述之中,本地被描寫為歷史的殘餘,或是對全球化的反撲,兩者都經 不起實證考驗。

民間參與城市建設 重塑身分

本土生活,是一種selective belonging,是主動選擇在社區落地生根,而不是神聖的血脈關係或鄉土認同。他們的被訪者,大都不是世代相傳的「原住民」,而是選擇認同該區,自覺地、主動地成為曼徹斯特人。

那 麼香港人又是如何自覺地選擇當上香港人﹖面對全球化和國族化的挑戰,香港人其實從來不是被動的受害者。相反,香港人一直主動參與和促進兩者的成 長。說到全球化,香港擁有面向全球的繁忙海港和空港,金融股市外匯和全球市場緊緊相連。香港實是全球化的始作俑者之一。說到國族化,中國意識的建立,從不 脫離於香港以外發生。無論是孫中山的共和革命或是近30年的改革開放,香港都是領導中國巨變的先驅。

既然香港其實是全球化和國族化的主要 力量,香 港身分認同則不應限於對兩者的認受,也在於對兩者的創造和更新。也就是說,香港人在塑造未來的全球化和 國族化的同時,也在塑造港人本土認同的未來。作為全球城市,香港人有條件建立一個更公義的全球化。作為中國的大門,香港人也有條件建立一個更進步更開明的 國家認同。

按照前文對在地空間的討論,這個願景既非偉大的政治口號,也非虛空的天方夜譚,而是已在港人的日常生活中悄悄進行。問問新移民 社區的街 坊,數以萬計 的港人和在內地的親人團聚。逛逛美加華埠的港式茶餐廳,又見到數以萬計的港人在海外求學工作和定居。看看報章的就業廣告,也有數以萬計的港人每天到內地到 台灣到日本到歐美打拼奔跑。就是這些人際關係空間的無止再造,維繫了香港人的本土認同。

香港的內在特質,無論是勤勞儉樸或是巨型天幕,都不可能是世界獨有。人與人之間如何在香港的城市空間實在地相連,才是香港認同的基礎。

說 到這兒,我們可以開始設想一個跨尺度的香港認同重構。在社區層面,我們設想到一種從具體參與城市發展所促使的自覺精神。在世界層面,我們設想到一 種從日常跨境城市生活所衍生的外向視野。雖然同樣強調港人在中國和世界的位置,這願景卻有別於97年前「我至叻」式的自我膨脹,因為它講求民間社會的參與 和個人關係的發展。

身分是要不斷被再造、經歷和實踐的。要當上一個香港人,不一定要飲香港水、流香港血、發香港夢或歎香港奶茶,而是在於如何參與香港社會的不息再造。

馬傑偉 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
梁啟智 美國明尼蘇達大學地理學博士生